柴柯夫斯基:第4、5、6交响曲

2006-08-01

一股强而有力的暗流,贯穿了《第四交响曲》,尤其是第一乐章,不仅使它成为浪漫乐派最伟大的作品之一,而且也是俄罗斯作曲家第一部真正伟大的作品。柴柯夫斯基在1878年完成全曲后,曾去信给他的赞助人梅克夫人,吐露了他原本的秘而不宣的写作计划:主题即为“命运”——“莫名的悲剧力量,阻碍了渴求快乐的心,使它无法达到目的。”这首交响曲的基本主——法国号无情的鼓号曲,是非常引入注意的开场,后来又在曲中许多重要的连接处再现,确实以音乐来展现“命运”的观念。
      有了这个观念,我们便可以在第一乐章中看到一场心理剧,其中有逃避、短暂的白日梦、被命运摧毁的希望,全都以一种渐进的调性改变来凝聚并增强和声的张力。尤其特别的是,这乐章似乎是一连串尝试,想从代表命运压迫感的F小调中移开,尽量远移F调的B大调优美的圆舞曲,就是暂时的逃避。此后以F大调再现的圆舞曲,只能再回到F小调,显示所有超越困境的希望已完全破灭。
      第二乐章以双簧管独奏开场,包含连续80个八分音符,再延伸以大提琴的83个八分音符,在所有的交响曲中,这是最长且节奏没有变化的一段主题。据柴柯夫斯基说,这种荒凉沉郁的况味,是要刻划寂寞和怀旧的感觉。在梦想幻灭和单调的独奏重现之前,“逃离”的主题曾一度以炽热的情感和芭蕾舞曲般的丰富达到高潮,直到梦幻消失,悲伤的独奏又再度出现。第三乐章是以拨弦方式演奏的谐谑曲,“像是当一个人已微醺、且正精力旺盛时,脑海里掠过的许多难以捉摸的影像”,柴柯夫斯基如是说;这一段如果演奏得好,微醺可以表现为欣喜,但乐曲中段开头那种无忧无虑的木管独奏,必须得到足够的刻划,再辅以反复循环的半音阶伴奏。
      终乐章用了一首俄罗斯民谣:“原野上立着一棵银桦树”,当做第二主题,表现为一段令人晕眩的胜利进行曲,展现了极高的作曲技巧,而F大调(现在是乐曲本调)和F小调命运主题之间的斗争,一直持续到音乐的尾声。作曲家也暗示,听者可从乐章的纷乱中体会欢乐的景象,但欢乐的结尾可不是轻易达到的;命运主题又再度重现,使此曲的主题前后一致,也给柴柯夫斯基驱除心中恶魔的良机,欢乐终于以胜利的进行曲完全征服了绝望。
      在柴柯夫斯基的传记里,英国音乐学家布朗(David Brown)将《悲怆》誉为“自贝多芬《第九交响曲》后七十年间,最具原创性的交响曲。”在某种限度内,这是很正确的评价。就情感特质而言,《悲怆》与贝多芬《第九交响曲》形成强烈对比。它是第一首真正的悲剧交响曲,内容充满了失落、孤独和绝望,所反映的形象与贝多芬的胜利激昂完全相反,不是追求灵魂的超升,而是走向灭绝。以美学的观点来看,这是交响曲史上一个根本的转折点。就心理学层面而言,《悲怆》标示着现代主义的开始。    此曲的标题是在1893年定稿后,由柴柯夫斯基的弟弟莫帝斯特(Modest)提议命名。这个名字很贴切,因为"Pathetic”在俄罗斯文的原义(如同在希腊文),相当于英文的第二义:“触动情感的”。这首交响曲,尤其是其外围乐章里,确实有这样的意义。它也做了一些卓越的形式革新,最著名的就是以慢板做终乐章,以及第一乐章里奏鸣曲结构的剧烈变形。
      就题材和结构而言,第一乐章脱离了古典乐派和浪漫主义对音乐语法、意念的串联方式。呈示部的第一主题和第二主题之间有极端的对比,前者由中提琴和大提琴发出神经质的声音,传达出不安和害怕的感觉,而后者是以三个八度音为基础、激昂强烈的弦乐旋律,特别不寻常的是由第一主题发展出第二主题,那种梦幻般的方式,转接天衣无缝,但两种曲思依然各具特色。
      第一乐章发展部动荡不安的开场,是交响曲史上一大震撼,从呈示部最后的极弱乐段爆发开来。这段梦魇似的插曲的暴烈音效,配合令人无法喘息的快节奏,似乎和之前的音乐不连贯,尽管它是依据呈示部的第一个主题而来。因为之后的音乐要表达的是死亡的理念。柴柯夫斯基以伸缩号引出一段圣歌:“与你的圣者一起!哦!主啊!请让你仆人的灵魂安息。”取材自俄罗斯东正教的安魂弥撒。再现部也不同于传统,并不是再现呈示部的情绪与题材,而是以轰隆作响的定音鼓来扩张发展部,强调其戏剧性,造成火热的高潮。当乐曲已精疲力竭,第一乐章才平静地结束,似乎是很怪异地再一次地从刚才的现实中脱离。
      第二乐章有一种超写实的疏离感,这是一首圆舞曲,以5/4拍子巧妙地变形,随后的谐谑曲乐章也是一样,以飞驰的意像和疯狂的能量,达到极端的效果。这些间奏乐章的虚幻轻盈,使终乐章的孤绝感更强烈也更具压迫感;终乐章的标示为“悲伤的慢板”,这令人喘不过气的告别曲,以柴柯夫斯基最喜爱的动机——一段代表命运的下降音阶来展开;第二主题是如赞美诗般的D大调悲歌,起初呈现出慰藉的希望,营造出激情的巅峰,却又立刻压抑下来;接下来略过发展部,取而代之的是第一主题从片段的悲歌中再度呈现。焦虑地升高为第二段狂热的高潮,带着庄重肃穆的节奏感,而命运的最后一击却是柔软得令人心寒的一声铜锣。第二主题如今只是一声小调的回响,越沉越低,酿造出一种无处遁逃,只能遗忘的感觉。
      和乐曲中意念一样单纯的终乐章,与表现方式崭新的第一乐章,都反映出柴柯夫斯基完全掌握了音乐的进行,并且对西贝柳斯、马勒和肖斯塔科维奇等人,有深远的影响。更重要的是,《悲怆》在表现上的绝对真诚——包括它拒绝精神的超升——永远改变了交响曲的形而上架构。
推荐录音:DG419745-2[2CDs]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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